广佛同城上升国家战略，双方能否互给一些“特权”？

文／孙不熟

昨天写了长三角的一体化，今天想谈一下大湾区的一体化。

根据粤港澳大湾区规划纲要，湾区一体化有三个突破口，分别是港深合作、广佛同城、澳珠合作，这其中最容易突破的当属“广佛同城”。 不说别的，仅看措辞，港深叫做“合作”、京津冀叫“协同发展”、长三角叫“一体化”，只有广佛之间叫“同城”，足见广佛之间的亲密程度。

恰好看新闻说，今天还是广佛同城十周年的日子。

2009年3月19日，广佛两市正式签署《广佛同城化建设合作框架协议》，这标志着广佛同城正式进入两个城市的官方视野。

到2019年2月18日，粤港澳大湾区规划发布，广佛同城和港深合作、澳珠合作等量齐观，并列为大湾区三大发展“极点”。据此，我们可以认为，广佛同城已上升为国家战略，不再只是两个城市自己的事情。

应该来说，10年过去，广佛同城取得的成绩还是很多的。举一个例子，2010年，广佛地铁开通，这是中国第一条跨市地铁，具有很大的破冰意义，即使到今天，全国已开通的跨市地铁也不超过三条。

最新数据显示，广佛地铁日均客流量已超过50万人次，是开通之初的5倍，这意味着两座城市一年有将近2亿人次通过地铁互访。这个客流量已经超过广州市内的4号线、7号线、13号线等多条线路，说明广佛之间的互动频率已经和广州内部各区无异。

2亿人次的互访量当然还不是全部，如果再统计公路和火车的互访量，只会更多。有一个被媒体多次引述的数据是，仅仅住在佛山南海区的广州“候鸟族”就达到70万人，70万人是什么概念？超过南沙区或者从化区的常住人口，这意味着广州至少塞了一个南沙区在佛山。

两地水乳交融的程度可见一斑，这说明，广佛同城实际上是个自下而上的产物，它已经不需要抽象的规划设计，需要的只是顺应现实、顺应潮流，大胆放权，交给市场和老百姓自己去实现。

昨天的文章也说了，根据国内外发展经验，区域经济一体化往往分为三个步骤。

第一步是“连接”。主要体现在基础设施的互联互通，这一点广佛之间做得很好，广州南站因为地处广佛交界处，常被戏称为“佛山东站”，地铁7号线西延线也即将修到顺德。不仅如此，两地已规划了近10条跨市轨道，轨道密度完全不输番禺和天河。

第二步是“拆墙”。交通的互联还不够，下一步是打通行政层面的制度隔阂。

中国任何一个城市群内部都存在“行政经济区”和“市场经济区”的矛盾，经济发展是跨越行政区的，但市政管理、经济管理却没有跨越行政区，于是就出现了各种制度壁垒。

目前两个城市之间仍然存在很多无形的壁垒，比如受限外影响，佛山车牌不能自由进出广州，再比如两地对高新技术企业的认定标准不统一，医保的异地结算、企业营业执照的异地审批、教育资源的共享也存在各种壁垒。

经过十年的共同努力，广佛在基础设施的互联互通方面，基本已无大的障碍，眼下的关键还是“拆墙”，这意味着广佛同城已经进入“深水期”，“软骨头”基本啃完，下一步就要啃“硬骨头”了。

我认为，既然广佛同城已经明确写到粤港澳大湾区规划纲要里，说明两地之间是可以尝试一些“特事特办”的东西，双方互相给一些“特权”，以此搭建一个“广佛特别合作区”。

比如，让广州对所有城市放开限外，是很难的，但能不能给佛山车牌一点“特权”呢？数量也不用太多，只针对那些常年往返广佛两地的“候鸟族”，发放70万个可自由进出广州核心区的名额，又或者只针对佛山车牌收一点拥堵费，让佛山人多一个选择。

作为回报，佛山也可以给广州人一些“特权”，比如广州人到佛山（限购区）买房，凭广州户籍即可购买，数量也不用太多，比如只对那些在广州无房的刚需族发放房票，帮助广州减轻工薪族的居住成本。

再比如，佛山企业到广州办公，广州企业到佛山设厂，双方能否互开一些绿灯，让企业在营业执照异地审批、高新企业认定、高端人才补贴、证件办理等方面完全感觉不到“异地感”。

区域一体化的很多“墙”，完全拆掉是很难的，但可以针对一部分城市、一部分人拆掉，这个符合“特事特办”的原则。国家当年创办深圳经济特区，就是这个理念，“特事特办”中被认为是成功的就推而广之，被认为是失败的，影响也局限在小范围内，无关大局。

总而言之，广佛要深入同城化，眼下已经到了“拆墙”的时候，既然要拆墙，就一定要克服各种各样的阻力。面对阻力，最佳策略是“互惠互利”，你给我一点好处，我也给你一点好处，互相给一些“特权”，然而在探索中慢慢找到最大公约数。

在此意义上，广佛两地可以互相制定一个“特权”清单，尽快找到同城化的边界：可以同城化的地方坚决推进，不能同城化的暂时搁置，以后再说。

正所谓，君子和而不同，同城化并非是要完全打破边界，关键是要找到一个让双方都很舒适又能实现“1＋1大于2”的理想距离。

第三步是“合体”。我认为这一步还远远没有到来，它是广佛同城化的终极目标，那么“合体”之后的广佛会是怎样一个存在呢？事在人为，相信谁也不知道，我的期待是二者共同构建一个无差别都会区，为全球超大城市治理提供一个广佛样本。

什么叫做“无差别”？就是两地居民异地生活、工作完全体会不到边界感，两地收入水平没有显著差异，高明区和天河区在经济发展上只有总量差距，而无贫富差距，甚至连两地房价都可以向中位数靠拢，直至拉平，就像硅谷那样，住在市中心和住在郊区，没什么两样。

延伸阅读：